強制斷網三天,克拉拉生不如死。

春贈小隊肩負著將聖母慈暉遠播的重任,巡禮期間締造的形象一直以來都親民、和善而溫暖——重點是人情味,人情味一定要足,他們該死的領隊執事伊雷娜如是說。於是今年比往年還要難熬百倍的是,白天駐點分送春贈期間嚴格禁止使用3C產品,只有收隊回到旅館的時候才解除禁令。那間手機收不到訊號,連wifi也壞掉的破旅館!

「你意外地很聽她的話耶。」

「什麼?」

「我說帕爾卡執事。」

「少提那女人,我跟她的仇不共戴天。還有你再廢話,就自己勘查這區找出黑市毒品的流向,別在那邊扯我後腿。」

「你根本只是想開溜去找訊號不要以為我不曉得!」

雷寇炸毛的樣子很可愛,令克拉拉聯想到絲凱的黑貓星星被主人捉弄的模樣,她的心情受到了些許撫慰,習慣性地揉了一把搭檔的頭髮。她的後輩不太自在地挺直腰桿,深怕被附近的少女們撞見似的,裝模作樣換上平時那副風流倜儻的神情。

偶包呀偶包,克拉拉嘖嘖搖頭,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小酒館。

這個村落的春贈一如往常結束在日暮時分,為了不讓晚上的執勤過分明顯與樞密院相關,她和雷寇整天發送食物時都穿戴制服、毛帽與口罩,直到開始進行勘查才換成便衣,並稍作造型上的變化。

克拉拉久違將盤起的長髮放下,上了稍濃的妝(以遮擋黑眼圈),抹了點香水,讓自己一眼看上去像是個外地來的死觀光客:人設是和鮮肉小男友一起來鄉下住一晚、擁抱大自然,暫時忘卻城市擾攘以度過愜意假期的都會輕熟女;雷寇更不用說,輕鬆寫意地重回進誨廳以前的人生,裝扮走低調奢華風的美型男子。

這時節正逢白晝逐漸拉長,儘管仍未完全入夜,酒館的生意已經頗為興隆;在頒布宵禁後尤為如此,人們都想搶在午夜前多少盡興一下。克拉拉挽著雷寇的手臂走向吧檯,不出所料惹來些許好奇目光,酒保藏不住笑意地招呼起來。

「我們這兒很少觀光客,真是難得。想喝點什麼?」

「親愛的,」克拉拉用手指勾了勾雷寇的下巴,極盡所能用低啞慵懶的嗓音營造出魅惑感,但在搭檔的瞳孔地震中深受挫折,只好語調一轉:「你點吧。」

她才垂下目光,卻見雷寇極為自然地牽住她的手,深情往手心一吻,拉過去貼上自己的臉頰,與她四目交對之際不忘回應酒保:「請給我們兩杯床笫之間(Between the Sheets)。」

雞皮疙瘩唰地一下爬滿克拉拉全身。

酒保笑眯眯地應好,轉身忙活去了。要不是克拉拉即時在雷寇的褐色虹膜裡看到持續震動的瞳孔,還真要被他精湛無比的花花公子演技騙過。「幹得不錯啊,小傢伙。」她悄聲在雷寇耳邊稱讚,他則狀似親暱地咬耳朵回來:「講了幾遍不要那樣叫我,媽的。」

兩人耳鬢廝磨之際,有個戴著帽子的瘦削男人從邊桌挪動到吧檯旁,眼角餘光看上去有股說不出的怪異。他湊近了與酒保低聲交換了幾句話,接著在雷寇隔壁空著的高腳椅上就坐,與他們維持兩個位子的距離。克拉拉此時注意到蹊蹺之處:這男人的右邊衣袖空無一物。

雷寇的俊臉忽然佔據她的視野,他手肘倚著吧台,用溫柔似水的目光盡責地看著今晚的情人,耳語:「好了,你現在可以開始跟我聊些絲凱的話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