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寇在黯淡無光的房內醒來。
他渾身軟綿綿的,不是那種用藥的病態無力感,而像是紮實鍛鍊了一整天,一沾到床惡狠狠睡一覺之後,那種讓全身上下的細胞都重新呼吸、活過來的鮮活酥軟;也像是做完一場酣暢淋漓的愛,完美釋放精力而愉悅復甦的身體。
感覺真他媽的好極了。
只可惜這樣福至心靈的時刻,被某道帶笑的磁性低音砲給衝破。
「你要回味到什麼時候?」
雷寇一怔,反射性從床上彈坐起來,棉被從他身上滑落,他下意識查看——好在衣著整齊。才放下心,記憶碎片卻如同氣泡水一樣噗嚕嚕嚕湧上來,他大驚失色,惶恐地看向翹腳坐在桌上的魁梧男人。就著走廊微弱的燈火,他只能辨識出形體,卻不知所以地感受到對方戲謔的笑容。
「怎麼,身為邪教大家庭的一份子,被咬了之後卻舒服到忍不住向我求歡,很不是滋味是嗎?」那人邁開大步,傾身掐住雷寇雙頰,一對獠牙散發陰冷光澤,「我就說,對我們這樣高貴的種族有偏見的愚民,都只是欠咬。真想讓你看看那時你臉上的表情⋯⋯」
「住嘴!」雷寇啐了下口水到他臉上。「你是逃不掉的,克萊門斯・銀牙。」
銀髮血族冷笑一聲,抹去唾沫,改掐住雷寇的脖子。呼吸窒礙,他抓住對方冰涼的手,奮力踢動雙腿,無奈力量差距懸殊,絲毫無法抗衡。
「你是怎麼知道我名字的?」
雷寇開始感到視線模糊,卻仍嘲諷地笑了兩聲。
「回答我。」
勒緊脖子的力道愈來愈強,雷寇卻打死不願開口,只心想,馬里安這個小騙子,說什麼失蹤的男友是個善良無害的血族,去他媽的善良!去他媽的無害!下次去勒戒所探視,他一定要好好教育這個不諳世事被邪惡血族拐走的少年⋯⋯
他的意識再度陷入黑暗。
⋯⋯他死了嗎?
念頭一瞬閃過腦海,雷寇對自己的一生結束得如此虛無感到憂鬱,他甚至來不及見搭檔最後一面。克拉拉要是知道他死得這麼隨便,會臭罵他一頓吧?思及此,他幽幽嘆了口氣。
「別裝死,起來吃東西。」
是記憶裡最後有印象的那惱人聲音。雷寇怒上眉梢,死而復生的慾望填滿胸臆,於是憤而睜眼。他這次醒在相同的房間,不同的是,桌上靜默燃燒的燭火暖照,食物的香氣滿盈,令人食指大動。
一碗熱湯遞來眼前。克萊門斯那對碧綠的眼眸冷冷盯著他,他知道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,何況他餓得半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