燈光昏暗的高樓餐廳,燭火搖曳在點綴著新鮮玫瑰的方桌上,現場演奏著慵懶的爵士樂曲,穿著得體的人們高雅動著刀叉,柔聲細語融入玻璃窗外的夜幕裡。週六的晚上,總是被生活追趕著的大都市的人哪,彷彿在此終於調緩了步伐,貪婪呼吸著。
「帕爾卡小姐,食物還合胃口嗎?」
伊雷娜收回俯瞰著碧鐸夜晚燈火的目光,轉而看向對座的男人。他有張稜角分明的英俊面孔,因喜好登山而練出的勻稱體態曬成健康的小麥色,鼻梁上那副方框眼鏡讓他顯得斯文聰明,生怕別人認不出他是樞密院典廳的院士似的。
她撥弄了一下盤中烤得熟透的球芽甘藍,甚感無趣。
「還可以。」
「那就太好了,」他放下刀叉,目光熱烈得讓伊雷娜有些反感,「我希望你在今天的約會能夠盡興。下午的畫展也很精彩,對吧?」
噢,喚醒人們高尚道德情操的新古典主義,真是謝了。伊雷娜耐著性子抿了口紅酒,聽他開始高談闊論關於大衛和安格爾的技巧賞析,以及一幅幅畫極力讚頌的歷史大場面與英雄事蹟。無聊透頂。正當她逐漸放空腦袋,包裡的手機震動起來。
「我去接個電話。」
她禮貌地向相親對象笑笑,起身離開。她記不得這男人叫什麼名字,反正之後也不會再聯絡,而她母親也會鍥而不捨再為她物色下一個優質丈夫候選人。
才剛接通,她就得將手機拿得遠遠的,以免耳膜遭受損害。
「你這喪心病狂的女人,終於敢接我電話了?」
熟悉的嗓音讓她下意識牽起嘴角。「少自以爲是,希弗斯坦,我忙得很。」
「她差一點就在路上一命嗚呼了。」
「所以你現在打來,是要通知我訃聞嗎?」
那頭的人發出野獸般的咆哮,伊雷娜可以聽見背景裡雷寇慌忙安撫搭檔的聲音,一陣混亂後,克拉拉才又不悅地開口:「聽好了,帕爾卡,即便是犯罪的血族,我們也有義務要讓她活著抵達聖座,這是目前四廳的共識。」
「我沒有要置她於死地,」伊雷娜平靜地說,「只是要她配合偵查。那種程度弄不死吸血鬼的,需要我提醒你這個種族有多強悍嗎?」
「還真是不把她當人看啊。」
「聽聽你在說什麼,誰才是看不清現實的人?」她笑出聲,旋即換上嚴肅的口吻:「不過,依我對你的了解,別告訴我你真的餵她喝了你的血。」
另一頭低低笑起來,伊雷娜心裡一陣鼓動,壓低聲音。